北京日报客户端 | 记者 莫凡
小区发生的窗外防护栏坠落事件,让居民刘阿姨心有余悸,也让她第一次意识到防护栏会有坠落风险。在一些上了年头的小区,居民安装窗外防护栏已经是普遍现象,但护栏随着安装时间变久带来的老化安全隐患,还并未引起广泛重视。
乱
防盗功能存疑 借地堆物是真
“太危险啦!还好没砸到人。”刘阿姨家住朝阳区百环花园小区,防护栏就是从她住的5号楼窗外掉下来的。刘阿姨当时并不在现场,从小区微信群发布的照片来看,护栏摔在地上时已经严重变形,可见冲击力不小。
小区发生的防护栏坠落事件,让居民刘阿姨心有余悸
护栏掉落的位置位于5号楼小门外的步道,因为小门离旁边的自行车棚较近,不少居民去车棚存车、取车,都会从这里出入,还好事发时无人经过。
在小区各栋楼的一层电梯间,物业曾贴出警示通知,要求“业主立即自查自家护栏状态是否安全牢固”“现有护栏不要放置任何物品”“所有住户不得在墙体外侧新装防盗窗”。出现护栏掉落事件之后,是否有住户自行拆除了窗外防护栏?对此,物业称不掌握相关情况。
从5号楼的小门抬头往上看,仍能看到三户中层住户安装的防护栏。其中两户装在南侧的露台,栏杆与露台边缘平齐,并未“出格”。还有一户装在了西侧的窗户外,防护栏伸出了一小段距离,就像是一个小隔间。
一户装了护栏的人家告诉记者,护栏已经装了多年,主要是为了防盗,其他情况不便多说。但在百环花园5号楼,这家安装防护栏住户的楼下,有好几层的窗户都空空如也,并没有防护栏。窃贼想要从低层向上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物业已发出警示通知,但仍能看到有居民在防护栏里堆物
虽然物业的通知里已经告知住户,不要在护栏里放置任何物品,但记者看到,5号楼的其中一个护栏简直成了密密麻麻的储物间,里面摆放着很多杂物。在小区的另一栋楼,一个中层住户安装的护栏中也可以看到好几个花盆和纸箱。因为上下几层都没有护栏,从外观上看,这家的护栏也显得有些突兀。
险
护栏坠落隐患 尚未被人重视
上了年头的小区,安装防护栏已经成了普遍现象。相比之下,百环花园小区的防护栏数量已经算少的了。在丰台区的新华街七里小区,8号、9号、10号三栋楼都是20多层的高楼,靠近楼门这一侧,伸出窗外的防护栏简直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多少个。
“小区是1998年建的,刚搬进来就有人装。”一个住户告诉记者,他们家是最早装防护栏的一批,到现在已经20多年了。护栏安装的位置在厨房窗户的外侧,也就是楼门上方,目的也是防盗。
这个小区的护栏,由于年头较久,有些用的还是铁制栏杆。因为楼层较高,很难用肉眼判断栏杆是否有锈蚀的情况。而在8号楼的东侧的外墙面,记者看到了几个同样是铁制的空调外机托架,受到雨水的影响,托架下方已经形成了两条褐色的水渍,可见托架已经有锈蚀问题。
新华街七里小区,有住户在窗外防护栏里堆了很多杂物
在8号、9号、10号楼的楼门外,抬头还能看到一层金属防护网,从楼门一直覆盖到步道外端。安装防护网的原因是什么?物业回应称,主要是防止有人从高空扔东西伤人,之前没有考虑过防护栏会掉落这个问题。
不仅是物业,记者在小区里采访发现,没有一个居民会想到防护栏有坠落的风险。9号楼西侧的空地是一片自行车和电动车的停车场,一位老人正在取车。而在他的头顶十几层楼高的位置,就有一排伸出楼外的窗户防护栏。
“这个真没注意过!”老人称自己经常会把车停在这里,今天才发现上边有个防护栏,“我只知道旁边那儿有花盆掉下来过。”老人手指着楼房南侧,那边的中层位置也有好几家安装了防护栏,其中一家还在防护栏里摆着几个花盆。
在11号楼一个单元的楼下,有几个老人正聊着天。在他们的头顶上也有几个防护栏,其中一个还堆着不少杂物。“现在哪还用得着防盗啊,这不就是为了搁点东西嘛。”一个老人说道,说罢继续转头跟其他人聊天,没有理会头上的隐患。
怪
护栏能用多久 各家说法不一
在新华街七里附近,记者找到了一家专做断桥铝窗户以及防护栏的店铺。店家称,可以做窗外伸出来的防护栏,材质是不锈钢。至于装了多久能“保证不坏”,店家也含含糊糊,先是说“一般不会坏”,后来又说“十几二十年没问题”。
在网络平台上,也有不少店家提供上门安装不锈钢防护栏的服务。关于护栏的使用年限,各家的回答不一,“十几年”“二三十年”“五十年”都有。到了年头会怎么样?有的店家说“不知道”,也有的说“那就不太结实了呗”。
“不太结实也应该不会掉吧?”看到记者给出的百环花园小区护栏坠落照片,店家也很惊讶,随后还分析起了照片的情况,“它这个是不锈钢材质的,应该挺结实才对。但里边堆了好多东西,难说有没有承重的问题。”
除了堆物承重,膨胀螺栓安装不到位也有可能是护栏掉落的原因,但只从照片看很难判断。记者随后联系了百环花园小区物业,但对方并未给出护栏掉落的具体原因。对于小区里已有的护栏,物业称已经告知了安装护栏的每位业主,让业主自查护栏是否牢固。具体要不要拆,是业主自己的事情,物业不便干预。而在新华街七里,物业称业主可以自行安装新护栏,无需向物业报备。
安装护栏的店家称,相比于不锈钢护栏,老式的铁艺护栏在耐用性上会更差一些,但现在基本没人做铁艺的了。“以前有的住户会踩着铁护栏去擦窗户,那种很危险,要是护栏不结实是很有可能掉下来的。”
疑
安装是否违规 尚无明确立法
居民在自家窗外安装防护栏,到底违不违规?北京市诵盈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阿致刚称,建设部令第110号《住宅室内装饰装修管理办法》第六条提到,装修人从事室内装饰装修活动,未经批准,不得有“搭建建筑物、构筑物”的行为。但窗外的防护栏是否属于“搭建建筑物、构筑物”是有争议的,各地的说法和解释也不一。
“比如南京市曾经发布过《关于加强违法建设治理若干问题的实施意见》,其中明确住宅建筑外墙的防盗窗不属于违建。”而在北京,能查到的相关文件是北京市住建委发布的《北京市物业管理示范项目考评标准及评分细则》,其中第二条第五款写道:“阳台封闭统一有序,色调一致;不得安装防盗网、遮阳篷等”。从这一条看,北京市是不允许在窗外安装防护栏的。但阿致刚也认为,从国家层面,对于窗外防护栏问题目前还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这才导致各地的解释不同。考虑到护栏安装的时间普遍较久,可能存在坠落隐患,建议国家尽快对这一问题予以立法明确。
如果护栏掉落下来造成人身伤害,谁应该承担责任?根据《民法典》第一千二百五十三条:“建筑物、构筑物或者其他设施及其搁置物、悬挂物发生脱落、坠落造成他人损害,所有人、管理人或者使用人不能证明自己没有过错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 因此,作为防护栏的安装者,如果未及时采取措施进行修缮,造成他人受到伤害,其作为防护栏的所有人、管理人或使用人,应对受害人承担医疗费、护理费等全部赔偿责任。
在物业领域专家路军港看来,《北京市物业管理示范项目考评标准及评分细则》发布于2010年,而目前很多老旧小区安装窗外护栏的时间远早于此,因此该规定是否能“溯及过往”,有待商榷。但目前很多小区的监控已经越来越完善,通过爬楼爬窗进行入室盗窃的情况已经大幅减少,中高层住户通过安装防护栏来进行防盗,意义已经不太大。此外,即使不谈可能出现的掉落隐患,遇到火灾时,这种护栏也会影响户内人员的逃生。“考虑到这个问题,还是建议业主将防护栏进行拆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