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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海老建筑修缮记｜苏州河边的张爱玲出生地，如何重现原貌2、账户被封无钱备料，主力基地超时停机，复合肥龙头金正大的这个冬天有点冷3、“1平方米”从何而来
上海老建筑修缮记｜苏州河边的张爱玲出生地，如何重现原貌
澎湃新闻记者 陈若茜
上海苏州河南岸的康定东路85号，坐落着一栋建于清末的殖民地外廊式建筑风格的花园洋房。它是张爱玲的曾外祖父李鸿章的产业，也是张爱玲的出生地。1920年，张爱玲在这里出生，又在这里度过最为敏感的青春期。在张爱玲的作品中，“她反复至少不下五次描述在这栋宅邸里发生的情节”，后离开这个家。
这是一栋有故事的建筑，现被辟为“石门二路社区文化中心”。历经百年变迁，原本广袤的别墅花园已经被周边迅速生长的里弄石库门所“蚕食”，仅留主楼藏身于局促的弄堂之中。很长一段时间它甚至不为人所辨识。凭着几张珍贵的历史老照片，人们方知，建造之初它是如何兀然独立，周边又是如许宽阔大气。
近日，这处百年历史建筑完成了修缮，重新对公众开放，经过建筑师“鬼斧神工”的改造，主体建筑外观恢复了鼎盛期的风貌。“澎湃新闻·艺术评论”(www.thepaper.cn)近日探访了这栋历史建筑。
历史照片 1908年 钱宗灏教授供图
修缮后的康定东路85号及周边环境（受访者供图 摄影：刘文毅）
张爱玲文学地图的最初一环
站在横跨苏州河的恒丰路桥上，向西南方向瞻望，在一片红色的机平瓦顶中，刚修缮完成的建筑山墙隐约可见。
过了桥来到苏州河南岸，沿着康定东路一路西行，途经一片老石库门里弄住宅，再行至另一栋更为显眼的老洋房——“静安区少儿图书馆”（原为上海人力车夫互助会总会所），其斜对面才是“石门二路社区活动中心”所在的麦根路别墅。不过沿街的这侧建筑原为别墅辅楼，后被拆除重建，早已看不出原先建筑样式，只有深入弄堂，才能看清张爱玲出生地，麦根路别墅的真面目。
“石门二路社区活动中心”沿街的大门入口（受访者供图）
麦根路三一三号别墅位于上海市康定东路85号，由爱尔德洋行设计。2015年被列为上海市第五批优秀历史建筑。这里原本是李鸿章在上海的产业，后赠与女儿李菊藕作为陪嫁。关于建筑确切的建造年代已无据可考，不过据专家推测，该建筑一方面有着精美的青砖和红砖夹砌的清水砖墙外饰面，这种券柱式立面带有典型的安妮女王式风格特征。同时它又有着较为明显的上海开阜时期的殖民地外廊式风格，两者相结合，可以锁定它的建造年代是在清朝末年，应当为爱尔德洋行成立后与李鸿章去世之间的时间，即1897——1901年间，距今至少也有120年。
康定东路85号总体风貌修缮后实景（受访者供图 摄影：刘文毅）
1920年，李鸿章的曾外孙女、民国著名女作家张爱玲在这里出生。据张爱玲研究者、作家淳子对澎湃新闻介绍，从1920年出生到1938年逃离住所，张爱玲在麦根路别墅仅断断续续居住了七八年，且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从她出生到2岁，2岁的时候他们举家搬迁到天津，等她8岁时又搬回上海，但是没有再住这里。第二阶段是在张爱玲父母离婚后，张爱玲跟随父亲一起生活，1934年，她随再婚后的父亲和继母又搬回这栋老宅。
修缮后的康定东路85号（受访者供图 摄影：刘文毅）
“虽然她只在这里住过七八年，但是这里是她人生最深刻的伤痛的开始。此后她都在不断地抒写这一伤痛。”淳子说。
父亲再婚后，与继母终日躺在烟榻上吞云吐雾，消磨时间，打骂儿女也是常有的。
张爱玲和弟弟张子静合照
张爱玲在散文《私语》中是这样描述出生地的家， “我们搬家搬到一所民初式样的老洋房，本是自己的产业，我就是在那房子里生的。房屋里有我们家的太多的回忆，像重重叠叠复印的照片，整个的空气有点模糊。有太阳的地方使人瞌睡，阴暗的地方有古墓的清凉。房屋的青黑的心子里是清醒的，有它自己的一个怪异的世界。而在阴阳交界的边缘，看得见阳光，听得见电车的铃与大减价的布店里一遍又一遍吹打着《苏三不要哭》，在那阳光里只有昏睡。”
1937年秋天，张爱玲与继母起了冲突，遭到父亲一顿毒打，并被禁闭在空房间里好几个月，这次争吵，直接导致张爱玲从这座她出生的房子逃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张爱玲
张爱玲曾在作品中详细描述她遭禁闭情节：“我父亲扬言说要用手枪打死我。我暂时被监禁在空房里，我生在里面的这座房屋忽然变成生疏的了，像月光底下的，黑影中现出青白的粉墙，片面的，癫狂的。”
“我生了沉重的痢疾，差一点死了。我父亲不替我请医生，也没有药。病了半年，躺在床上看着秋冬的淡青的天，对面的门楼上挑起灰石的鹿角，底下累累两排小石菩萨——也不知道现在是哪—朝、哪一代——朦胧地生在这所房子里，也朦胧地死在这里么？死了就在园子里埋了。”
“……头上是赫赫的蓝天，那时候的天是有声音的，因为满天的飞机。我希望有个炸弹掉在我们家，就同他们死在一起我也愿意。”
爱玲书屋
淳子说，“她反复至少不下五次描述在这栋宅邸里发生的情节，和父亲、继母之间的冲突”。而张爱玲当年遭禁闭的空房间，如今已被社区中心改造成“爱玲书屋”，房间内摆放着复制的家具，复原了张爱玲书屋场景。而张爱玲描述那段冲突的文字流传甚广，这里也成了张迷们络绎不绝的“打卡地”。
“失落”的麦根路313号别墅
历经百年的变迁，这里从李鸿章住宅，又先后作为民族企业开美科药厂的厂址。新中国成立后，这里先后成为卫民制药厂、上海医药职工大学，石门二路社区活动中心等功能，足以成为见证“张氏家族”家道中落的缩影和百年上海变迁的历史。
康定东路85号修缮后鸟瞰（受访者供图 摄影：刘文毅）
据负责麦根路313号别墅修缮项目的高级工程师、华建集团历史建筑保护设计院设计总监付涌介绍，李鸿章何以会将自己的地产选在这里，也是有着深刻原因的：眼前这条康定东路历史上叫“麦根路”，过去一河之隔的对岸有个“麦根路货站”，就在今天上海火车站位置。“麦根路货站”取名自“麦根路”，最重要的一个服务功能是充当起苏河两岸中国近代民族工业和西方列强工业产品中转的集散地。于是在这片有着便捷交通运输的蝴蝶湾区域，诞生了大量的中国近代民族工商业的工厂，包括他们的生活建筑。以张爱玲的出生地为代表的麦根路别墅就是一个生活建筑的所在。
历年改造修缮情况（来源：华建集团历史建筑保护设计院）
按照设计团队对建筑历史的追溯，麦根路别墅原本由主楼和辅楼两部分组成，辅楼呈U字形布局，南侧有一片广袤的花园，种植了不同形态的灌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海房地产事业蓬勃发展，周边石库门迅速生长，原本广袤的花园空地被周边的建筑一点点的“蚕食”，直至将其团团围住。而今的麦根路别墅只保留了主楼部分，并隐身于局促的弄堂深处，一度无人辨识。
2019年修缮前南面照片（受访者供图）
修缮前的山墙立面（受访者供图）
拆除后遗留的门廊局部（修缮前）（受访者供图）
据淳子介绍，这里被证实是张爱玲出生地也不过是近二十多年的事。在2008年成为“石门二路社区文化中心”之前，这里还是上海医药职工大学。1995年张爱玲去世以后，中国台湾的一位女编辑辗转找到了张爱玲在上海的弟弟张子静，人们才知张爱玲还有个弟弟在上海。在张子静的叙述中，民国时期他们家住的地方叫“麦根路别墅”，那里是他和姐姐出生的地方，但是具体地址已经说不出了。
张爱玲的弟弟张子静（右）、继母的侄子孙世仁（左）重访旧居
“1995年，张爱玲继母的侄子孙世仁曾寻访过这个宅子，并带张子静现场确认过。张爱玲去世一年后，张子静也去世了。”淳子说。
1999年，作为资深“张迷”和张爱玲的写作者，淳子也曾寻找过张子静嘴中提及的“麦根路别墅”，“但是难度很大，因为路名和门牌都多次变更过。”她依照张爱玲和张子静对老房子的描述，一栋房子一栋房子挨着找寻。最后找到这栋房子是最符合他们的描述。她拿地址查阅房产档案，才坐实这里是张爱玲出生地。
淳子说，在1990年代末，屋内作为住宅的格局虽然早已发生改变，但是木质楼梯、扶手、地板都还是当年原物。后来又经过几次改造，木质楼梯及其尺寸都发生改变，扶手也被置换，当年木质的地板也被置换成大理石和水泥。
“当时三楼有一个阳台是面朝苏州河的，后来阳台也没了。张爱玲在作品里提到，淞沪战争爆发时，站在家中三楼的小阳台上看对岸的炮火，只觉得像在放烟火。”那情形像极了管虎的电影《八佰》里演的，“苏州河北面是炮火连天，苏州河南面是歌舞升平。张爱玲家里典型表现了当年租界形成上海的奇特政治格局。”
当得知这栋房子原本是要被拆掉，沪上文化界、建筑界人士都曾为保住这栋建筑而奔走。2007年，淳子和同同济大学教授阮仪三、作曲家王钢、岭南大学教授许子东、作家琼瑶等人一同开研讨会呼吁，最终静安区政府出资，从医药大学把这栋房子买下来，2008年改造为石门二路社区活动中心。
凭一张老照片，建筑恢复鼎盛期风貌
幸运的是，经历过炮火，也经历过多次社会变迁的激荡，任凭新的历史痕迹在建筑上叠加，周边风貌也发生过翻天覆地的变化，主楼保存下来了，它殖民地外廊式的主要风貌也基本完整保存，这为日后修缮、恢复其昔日精致典雅的历史风貌提供可能。
康定东路85号修缮后鸟瞰（受访者供图 摄影：刘文毅）
付涌介绍，米字型屋面是麦根路别墅最具有表现力的要素之一，遗憾的是，屋面的阁楼、精美的山墙、烟囱被尽数拆除，后期重新仿建的山墙略显突兀。别墅原本还建有一处门廊，是重要的入口空间，门廊上方是一处室外露台，站在门廊露台，正对南面花园景观，曾经花园内有园路从门廊穿过，其宽度足以使马车通过。不过这处精美的门廊在后来的改造中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钢平台，削弱了建筑的风格特征和整体美感。
修缮后的门廊实景（受访者供图 摄影：刘文毅）
2019年修缮前南立面照片 此时门廊已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钢平台（受访者供图）
因此，此次修缮最大的重点和难点其实是米字形折坡屋面和门廊的复建。建筑没有留存图纸，仅有为数不多的一两张历史图片，呈现的屋面视角也并不全面，所以在设计时，屋面基本是通过大量的计算和精准推敲构想出来的。
米字形屋面结构研究（来源：华建集团历史建筑保护设计院）
“通常情况下，主管部门、行业协会都不太主张在证据过少的情况下贸然对建筑进行修复。”付涌说，“但是我们认为屋面是这个建筑整体风貌很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原先经过改造的铁皮屋顶过于突兀，与街区的整体风貌并不协调。”
“我们为此付出很多努力，也做了很多方案，希望推动这件事情。最后还是郑时龄院士拍板了，才能推进这件事情；同济大学的钱宗灏教授也给我们提供了很大帮助，他是研究上海史的，收集有大量珍贵的史料，唯一一张历史照片的高清图就是他提供给我们的。巧的是他小时候在这边住过，他经常去的同学家的窗外就能看到这个屋顶，结合他的专业知识跟记忆，又给了我们很多佐证。”付涌说。
外廊与主入口修缮后实景（受访者供图 摄影：刘文毅）
门廊细节修缮后实景（受访者供图 摄影：刘文毅）
门廊的修缮同样也只有历史照片可参照。幸运的是，建筑团队在庭院中挖到了以前门廊的两个柱础，精准定位了门廊的大小与位置，然后按照历史样式对门廊进行了原样恢复。
立面修缮后细节实景（受访者供图 摄影：刘文毅）
立面修缮前（受访者供图）
作为殖民地外廊式建筑主要特征的外廊，建造之初都是开敞的，在建筑后来的使用过程中逐渐被砖墙和木门窗封堵，成为室内空间的一部分。此次修缮对建筑的外廊也做了还原，新增的玻璃钢窗既兼顾室内空间的使用功能，又突显了外廊建筑风格特征。“考虑到空间的使用功能，我们没有将外廊恢复到建造之初的开敞状态，对历史建筑的修缮，我们也一直在使用功能和恢复历史风貌之间找寻比较折中的平衡。”付涌说。
在付涌和石门二路社区文化中心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我们又从一楼徜徉至三楼，细细品味建筑的每一个细节。当年爱尔德洋行在设计一楼门廊时采用了与外廊券柱式相同的母题，修缮后的门廊也尽显精致典雅，将拱券装饰、雕花、栏杆等一一复现。
透过玻璃窗看二楼的门廊露台
站在二楼门廊露台看周边里弄生活
登上二楼的门廊露台，阳光明艳，当年露台正对着的广袤花园已被鳞次栉比的石库门塞满，视线所及，皆为里弄生活，市井百态。
站在二楼门廊露台看周边里弄生活
站在三楼小阳台看向敞开着的阁楼木门
站在三楼小阳台向苏州河方向远眺
来到三楼阁楼，推开一扇小木门，通向外面的小阳台。春日和煦的阳光照射在刚刚修复完成的米字形折坡屋面上，红色的机平瓦，精美的山墙……凭栏向东北方远眺，“前方带城堡式样的建筑是现在的静安区少儿图书馆，远处是苏州河的蝴蝶湾，更远处就到当年的华界了……”当年张爱玲就是站在这里看对岸的炮火像烟火吧？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责任编辑：李梅
校对：张亮亮
账户被封无钱备料，主力基地超时停机，复合肥龙头金正大的这个冬天有点冷
每经记者：彭斐
11年前，身披“中国最大高端化肥生产商”的荣耀登陆A股后，*ST金正（002470，SZ，即“金正大”）在资本市场很快迎来高光时刻。但随着虚假交易、伪造业绩、股东巨额占款等问题逐一暴露，这个股市曾经的“优等生”，肯定不会想到如今的落魄。
“在上班是不假，但除了打扫卫生，就是等吃饭、等下班。”这种让打工人艳羡的工作状态，来自金正大临沭总部的肥料车间。近日，《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在金正大临沭总部调查获悉，自10月中下旬开始停机后，其临沭总部至今还没有开机的迹象。同样的情况还发生在金正大位于菏泽、安徽的多个基地，停机所涉及产能超过400万吨。
随着主要基地停产，“造血”能力也随之削弱，这家前三季度亏损的上市公司，连亏三年已是大概率事件。虽然“退市新规”中没有连亏三年就要退市的硬性规定，但此前已触碰违规“红线”的这家企业，因为一系列糟糕情况的发生，随时可能遭到资本市场的最终审判。
雪上加霜的是，11月26日收盘后，*ST金正公告披露，公司名下的5个银行账户被冻结。银行账户被冻结，除了影响这家企业总部员工的工资发放，其购买原料、经销商打款发货等都成了问题。
伴随着控股股东至今生死未卜，这个迅速坠落的中国最大高端化肥制造商，注定年关难过……
两大基地超时停机，过半产能停产月余
作为我国规模最大、产品最全、品牌最响的优质化肥生产基地，临沭的复合肥产销量，占全国市场份额的20%以上，坐落在青云山路西侧的金正大、史丹利，则是最具代表性的两家。
在临沭当地人的记忆中，十几年来，拉化肥、送原料的卡车，让位于城郊的青云山路“堵成粥”已是常态。在堵车如家常便饭的同时，在这条城郊马路的东侧，也催生了诸如餐馆、修车铺、物流公司等为化肥运输服务的营生。
相比于厂区靠里的史丹利，坐落在青云山路边上的金正大，则是让青云山路“堵成粥”的直接原因。不过，今年入冬以来，以往排成长龙的卡车不见了踪影，青云山路也突然变得空旷起来。
与以往春节才会消停几天的情形相比，突然而至的冷清，让早已习惯车水马龙的商户们，甚至产生了心理落差。这些靠化肥寻找营生的商户们，给出的直观解释是：从金正大出入的卡车少了。
他们可能不知道，这家让当地引以为傲的化肥龙头，其总部所在的生产基地，自10月中下旬以来一直处于停机状态。
金正大临沭基地。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彭斐 摄
11月27日上午9时30分许，此时本应该正是车间忙碌的时候，但在金正大厂区内的路口，有多位身着金正大工装的人员，在阳光下闲聊。他们身后的复合肥生产车间，则大门紧锁、空无一人，北侧的推拉玻璃窗，甚至已经有了蜘蛛网。
金正大临沭基地的复合肥车间，停机后的窗口，如今已经有了蜘蛛网。
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彭斐 摄
“四季度是销售淡季，按照惯例，每年10月15日开始，化肥生产线会陆续停机检修。”在交谈中，一位员工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在金正大总部一位销售人员看来，检修停机很正常，换配方也会停机，这都是正常程序。
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以往也就一个月的检修，如今已经超时，生产线仍处于停机状态。在交流中，上述销售人员虽多次强调停机、停产的区别，但在这种持续了一个多月的停机期间，金正大位于临沭的总部生产基地，确实也未有化肥的实际产出。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以经销商名义在临沭厂区内走访时看到，虽然工人仍在正常上班，但更多只是在从事打扫卫生、设备养护等工作，金正大位于临沭总部的水溶肥、复合肥、控释肥、生物肥车间，也未有生产迹象。其中，在存放复合肥的4#仓库，肥料的生产日期则是2021年5月22日。
仓库内堆放的肥料，生产日期为半年前的5月份。
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彭斐 摄
此外，《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自相关渠道获取的信息显示，除了山东临沭总部的生产基地，*ST金正位于山东菏泽的基地，自10月中下旬开始也已停机，至今没有开工的迹象。
至于何时开机生产，多位金正大临沭基地的员工表示，这个要看公司安排，但却一直没有相关消息。
值得注意的是，就在11月16日，*ST金正还在投资者互动平台表示，目前公司经营一切正常，公司员工工资按时发放。
对于停产信息是否属实、是否有复产计划等问题，《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尝试联系金正大集团总部、临沭基地和菏泽金正大方面，但其电话均未有人接听。此外，*ST金正证券部门相关人士以不便回应，拒绝了记者的采访要求。
对金正大来说，临沭、菏泽两个基地的意义非同一般。公司官网信息显示，临沭生产基地是金正大集团最早的生产基地，主要从事复合肥、缓控释肥、硝基肥、水溶肥、液体肥的生产销售，年产能为110万吨复合肥、120万吨缓控释肥、10万吨水溶肥。菏泽金正大成立于2007年5月，年产能为60万吨复合肥、30万吨缓控释肥、90万吨硝基复合肥，为公司异地扩张的第一个生产基地。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获取的信息显示，两个基地生产规模在金正大所有公司中排名前三位，是金正大最主要的生产基地。在金正大710万吨的产能中，临沭、菏泽两个基地的总产能超过400万吨。也就是说，在进入10月中下旬以来，*ST金正至少有过半产能处于停机、停产状态。
临沭基地停机。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彭斐 摄
上市公司账户被冻结，恐引发连锁反应
除了未向外界披露的“停机”，前期因业绩造假、关联方占款、虚假披露，*ST金正一直徘徊在退市边缘。如今，另外一个突发状况，却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11月26日晚间，*ST金正发布公告称，公司于2021年11月24日至25日通过查询开户银行账户信息并与开户银行联系确认，获悉公司名下的5个银行账户被冻结。
从*ST金正发布的公告来看，上述账户被冻结资金合计人民币749.02万元，占公司最近一期经审计净资产的0.12%，在被冻结账户解除冻结之前，公司尚不能排除后续或其他银行账户被冻结的情形。
图片来源：公告截图
对三季度末账上有11.81亿元货币资金的金正大来说，700多万资金遭冻结可能算不上什么，但5个账户被冻结、数目还有零有整且合计仅为700余万元，却反映出这家公司总部的资金，可能真遇到了问题。
对于此次账户冻结对公司的影响，*ST金正在公告中表示，部分银行账户被冻结对公司的日常经营和业务产生了较大影响，对公司后续债务风险化解的影响存在不确定性，公司将持续跟进事态发展，根据相关法律法规的规定及时履行信息披露义务。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注意到，上述被冻结的账户分别是工商银行、恒丰银行、农业银行、建设银行位于临沭的支行或分行。这些账户的支配权直接归*ST金正总部，在遭到冻结后，势必会对其总部及总部基地的运行产生一定的影响。
一位接近当地政府的人士透露，此前临沂市政府层面在对金正大救助工作部署时，为了保证上市公司的正常运转，曾明确要求银行不压贷、不抽贷，如今公司账户被冻结，就怕引起其他银行跟风，一旦发生抽贷、压贷，对上市公司将是致命打击。
在11月26日晚间的公告中，*ST金正称，截至公告披露日，公司尚未收到相关法院裁定文书，正在积极核实了解以上具体相关情况，在被冻结账户解除冻结之前，公司尚不能排除后续或其他银行账户被冻结的情形。
然而，在其他银行采取行动前，已经停机一个多月的*ST金正临沭基地，却要面临更为棘手的问题。
一位不愿具名的相关人士透露，金正大总部及总部基地员工工资的发放、临沭基地的原材料采购，以及山东、河北等主要市场的经销商打款发货等，都要通过公司总部的账户，如今公司账户被冻结，将直接影响到公司总部及总部基地能否正常运营。
值得注意的是，在经历2019年、2020年的连续亏损后，*ST金正在2021年上半年实现盈利近4600万元，不料三季报再传“噩耗”，公司当季亏损6927.25万元，并因此造成前三季亏损2333万元。
对于第三季度业绩变动的原因，*ST金正在前三季度业绩预告中称，公司受财务费用和管理费用大幅增加、子公司德国康朴投资有限公司出售园艺业务产生的相关税费、国外其他板块受当地季节性影响，导致三季度业绩亏损。受大宗商品价格上涨，国内产品毛利率增加，利润同比下降。
今年9月份，在回复交易所问询时，*ST金正称，目前公司各项生产经营正常进行，销售趋势向好，公司内部管理稳步提升，经营性现金流得到逐步改善，公司生产经营得到持续改善。
“今年这个行情，越早拿货的越便宜，年初和年尾（每吨）能相差一千多。”*ST金正一位销售人员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进入2021年以来，受大宗商品涨价带动，国内化肥市场频繁提价，金正大各类产品普遍有5、6次的提价，最近一次平均每吨涨了300块钱左右。
在一位化肥行业人士看来，四季度本身就是化肥行业的销售淡季，但以煤炭为代表的大宗原材料涨价，进一步加大了相关企业的生产成本，化肥厂商也以提价应对，但金正大此时关停主要基地的动作明显有违常理。
“账户被冻结，可能引发一系列的问题，工资发放应该只是小事。”在业内人士看来，除了不能开工、企业难以恢复“造血”能力，在先款后货的经营模式下，经销商也不敢轻易打款订货，一系列连锁反应，可能会像多米诺骨牌那样难以预测。
对号称“中国最大高端化肥制造商”的金正大来说，一个多月后就要来临的年关，注定会是最难熬的时刻。
摘星脱帽申请至今未获批，复合肥一哥“大限”将至？
如今，对已经连续两年亏损、今年前三季度仍未扭亏的*ST金正来说，主力基地的停产，让*ST金正极有可能面临连续第三个年头亏损的尴尬。
一位熟知*ST金正的资本市场人士则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虽然2020年底落地的“退市新规”没有在业绩上连亏三年就要退市的硬性规定，但“造血”能力减弱，财务造假、关联方占款的负面影响，以及公司股票退市风险警示未能解除，让这家以化肥生产为主营业务的上市公司，在接下来的前途很难预料。
事实上，*ST金正当下的境遇，并非朝夕之间形成，这家号称复合肥产销量连续9年居国内首位的企业，早已触碰违规“红线”。
从履历来看，成立于1998年，曾是国内民营化肥龙头企业，其复合肥曾连续9年行业销量居首。2010年9月，临沂金正大投资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临沂金正大”）控股的金正大生态工程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即金正大）登陆深交所。
登陆资本市场后，金正大开始向高端转型，布局了缓控释肥、水溶肥、硝基肥、生物肥等高端化肥，成为中国最大的高端化肥生产商，市值也一度超过500亿元。公司创始人、董事长万连步也被称为“中国肥料大王”。
2016年之前，金正大业绩一路飙升，连续多年复合增长率超30%。从2016年开始，公司业绩突然急转直下，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从2016年的10.17亿元骤降2018年4.21亿元。
在2018年业绩骤降后，金正大2019年业绩发布后引发的连锁反应，让这家企业直接陷入泥潭。2020年6月30日，较规定时间推迟了两个月后，金正大姗姗来迟的2019年年报，曝出了6.83亿元巨亏。
随后，因涉嫌存在信息披露违规行为，金正大在2020年9月14日收到了证监会立案调查通知书。
经过了8个多月调查，2021年5月21日，*ST金正披露，公司收到中国证监会《行政处罚及市场禁入事先告知书》，*ST金正涉嫌三大违法事实也被公之于众。
从监管部门的调查情况来看，通过虚构贸易业务虚增收入利润，2015年至2017年及2018年上半年，金正大方面通过与供应商、客户和其他外部单位虚构合同，累计虚增收入近231亿元，虚增利润总额近20亿元。
同时，2018年度、2019年度，金正大通过预付账款的方式，暗中向关联方诺贝丰(中国)农业有限公司分别支付资金55.45亿元、25.29亿元，却并未按规定披露。
值得注意的是，2020年12月31日，最严退市新规正式落地，其中新增重大违法财务造假指标：连续2年财务造假，营收、净利润、利润、资产负债表虚假记载金额总额达5亿元以上，且超过相应科目两年合计总额的50%。
从相关数额、年限来看，*ST金正均已触碰新规中设定的“红线”。此外，*ST金正2019年度财务报告被大信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出具了无法表示意见的审计报告，根据相关规定，其股票交易自2020年7月1日开市起被实行退市风险警示，股票简称由“金正大”变更为“*ST金正”。
在披星戴帽近一年后，*ST金正并未主动放弃。今年5月12日，*ST金正提出撤销公司股票退市风险警示的申请，其依据是“公司未触及新规退市风险警示的情形，且未触及原规则暂停上市的情形，公司符合申请撤销公司股票交易退市风险警示的条件”。
然而，在递交申请时，*ST金正也提示了风险：申请撤销退市风险警示需经深圳证券交易所核准，能否获得批准尚存在不确定性。从后续来看，这种不确定性很快就成了现实。
今年6月1日，深交所在向*ST金正下发年报问询函时发问，要求其说明是否符合申请撤销风险警示及退市的情形。在多次延期后，*ST金正于9月6日对问询函进行回复，但对于该问题，*ST金正的回复颇为谨慎：公司正在进行核查，待核查完毕后，再行补充披露。
如今，时间又过去了两个多月，但*ST金正仍未作出补充。
一位山东区域资本市场人士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从问询和回复情况看，金正大的撤销退市风险警示申请，并没被交易所审核通过，这一条已经足够让其退市。
屋漏偏逢连夜雨，控股股东生死未定
除了自身经营、业绩遇到问题，控股股东的破产重整的结果，对危机重重的*ST金正来说，可能带来更为沉重的打击。
2020年12月11日，*ST金正收到控股股东临沂金正大的《告知函》及转发的临沭县人民法院《民事裁定书》、《决定书》，临沂金正大以“不能清偿到期债务并且资产已经不足以清偿全部债务”“仍具备重整价值”为由，向临沭县人民法院提交了破产重整申请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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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临沭县人民法院受理临沂金正大的破产重整申请，并指定由当地县政府相关部门成员及中介机构组成金正大风险化解工作专班担任临沂金正大管理人。
当地国资也试图挽救这个化肥行业的龙头、挽救这个当地最大的企业。2021年1月29日，临沂城市建设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临沭城乡建设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共同发起30亿纾困基金，用于临沂金正大的破产重整。
与此同时，*ST金正的关联方诺贝丰(中国)农业有限公司也通过资产、存货、现金等方式累计偿还20.15亿元，只剩4.97亿元尚未归还（截至今年8月28日）。为聚焦主业以自救，上市公司也开始出售非核心资产。2021年6月2日，*ST金正控股子公司康朴投资拟以1.52亿欧元的价格出售23家园艺业务公司100%股权，剥离园艺业务，集中精力聚集国内核心肥料及种植服务业务。
然而，在*ST金正与控股股东的诸多难题有化解迹象之时，关于控股股东重整计划的表决却是一波三折。
临沂金正大第三次债权人会议已于2021年9月2日如期召开。管理人在该次会议上提交了《临沂金正大投资控股有限公司重整计划（草案）》（以下简称“重整计划草案”），由债权人会议对该重整计划草案予以表决。
2021年9月13日，第三次债权人会议表决《临沂金正大投资控股有限公司重整计划（草案）》时，现场债权人表决仅有税款债权组表决通过重整计划草案，有特定财产担保债权组和普通债权组均未通过。同时，多家金融机构债权人提出延期表决的书面申请。经临沭县人民法院批准，协商期延期至2021年11月9日。
不过，因部分债权人主张权益高出债务人还款承受能力，双方始终僵持不下，未能在协商期限内达成一致。
在协商期限届满之时，临沂金正大管理人与部分债权人之间的协商仍未取得一致意见。也正是在这个背景下，临沭县法院同意临沂金正大管理人与债权人的协商期限再次延期至2021年12月31日。
也就是说，债权人对临沂金正大事关命运的投票，再次有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根据*ST金正的公告，延长的协商期限内不再对重整计划草案继续表决，临沂金正大管理人将根据协商的结果及时对重整计划草案予以修正，待修正完成后将重整计划草案修正案提交债权人予以表决。
一位接近临沭县政府的人士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考虑到风险因素，协商期限的再次延期，说明多数债权人也不希望临沂金正大走破产清算的路，一旦清算，他们手中的债权必然会大打折扣。
也正是在协商期延期的公告发布后，*ST金正的股价在11月26日开盘即封上涨停板。但在债权人达成同意意见之前，协商期限的延期，并不能说明*ST金正的控股股东已成功上岸。
在11月26日的公告中，*ST金正提醒道：公司控股股东临沂金正大虽获得了法院继续协商的复函，但重整仍存在巨大的不确定性，有被宣告破产并转入破产清算程序的风险。
对于与债权人协商的进展，11月29日，《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尝试联系临沂金正大管理人方面，但未能获得回应。
如今，临沂金正大的命运，对其控股的*ST金正来说异常重要。在一位了解*ST金正的券商人士看来，即便按新规不退市，万一遭遇控股股东破产清算和上市公司极有可能连续三年亏损，这样一个危机重重的*ST金正，又有哪家战略投资者敢接盘呢？
记者手记｜*ST金正该不该退市
在2020年1月份金正大集团召开的2019年度总结表彰大会上，*ST金正的董事长万连步说：“2020年将可能是更加艰难的一年。”但2021年，*ST金正则是“难上加难”。
调查了8个月后，证监会今年5月份公布了*ST金正的罪状：累计虚增收入近231亿元，虚增利润总额近20亿元……若按退市新规，*ST金正已无生还可能。或许是“以2015至2020年财务数据按照原规则标准判断其是否触及重大违法强制退市情形”这句话，为*ST金正至今保留上市公司地位留下一扇活动便门。
但在*ST金正该不该退市这个问题上，交易所也并没有给出明确说法。今年5月12日，*ST金正曾向深交所提出撤销公司股票退市风险警示的申请，但随后被交易所询问是否“够格”。几个月后，*ST金正的回复颇为谨慎：公司正在进行核查，待核查完毕后，再行补充披露。但*ST金正至今也未作出补充。
*ST金正徘徊在悬崖边，被套的公司中小投资者日子也不好过，整天处在金正大存与亡的无尽焦虑中。
记者：彭斐
编辑：张海妮
视觉：帅灵茜
视频：祝裕
排版：张海妮 王蜀杰
每日经济新闻
“1平方米”从何而来
今年全市启动了消灭“拎马桶”的攻坚战。通过加装抽水马桶等方式，对未纳入旧改范围的“拎马桶”房屋进行无卫生设施改造。 不过，对住在里弄房屋的居民而言，要腾出1平方米装马桶，考验的是“螺蛳壳里做道场”的功夫。康定东路32弄的王老太家只有4.8平方米，放了一张床、一个柜子、一个橱，外加一张吃饭用的小桌子。面对政府加装马桶的好意，王老太对居委干部摊摊手：“你们说，马桶装在啥地方？” 像王老太家的情况，弄堂里为数不少。所幸，上海有一群“梦想改造家”，不畏难题，立志在狭小局促的老房子中找出“1平方米”，让居民们圆一个“在家里用抽水马桶”的梦。 第一招：腾挪大法 空间有限，没有安装抽水马桶的位置，这几乎是所有“拎马桶”家庭的共同点。不同之处在于每家房型各异，即便在这一家找出1平方米，到另一家也无法复制。 作为“梦想改造家”的基层干部和施工队，没有以“没条件装”为借口退缩，而是选择了最麻烦但是效果最好的做法：一户一策量身定制方案，用一个个创意破解各不相同的难题。这当中的关键一招，是用好腾挪大法。 去年3月，黄浦区豫园街道提出为老房居民加装马桶，寿宁路46弄的独居老人周丽珠喜出望外，早早做了盘算：她家在一楼，房间外连着一间不规整的灶间，灶台和侧面墙壁之间有些空间，马桶装在这里最不影响现有布局。盼了又盼，施工人员上门测量后，却说空间太小装不下，周阿婆急得差点掉泪。 施工方上海达圣建设工程公司经理张小峰再次上门查看，发现是灶台一角碍事。他干脆将灶台右侧直角切掉，改成圆弧状，“让”出来的10多厘米加上原有空间，刚好放进一个尺寸最小的抽水马桶。用上新马桶的周阿婆双眼湿润：“无论刮风下雨，不用倒马桶，不怕摔跤，心定了！”记者向她道别，走出十多米，仍听到老人远远地呼喊：“谢谢政府照顾独居老人！” 黄浦区老西门街道的久安里是旧式里弄房屋，74岁的吕秀春老人一直想装抽水马桶，无奈家里面积太小。上海丰骋建设公司经理施德福看到他家楼梯间有点空间，但碍于旁边有个固定水槽，不论马桶横着装还是竖着装，进出都极为不便。施德福灵机一动，将马桶转45度斜着装，对准楼梯和水槽间的空隙，刚好容一人如厕。 静安区康定东路65号汪皓新老人家，床头后有“1平方米”夹角，一直堆物，可以装马桶。 下转◆5版（上接第1版）可老人觉得“马桶离床头太近，感觉不好。”静安置业的经理陆永维想出一招：加个移门做隔断，关上门就看不到马桶。完工后，老人床头后面多了个“壁橱”，拉开移门，是崭新的马桶和整洁的瓷砖。施工队还在马桶上方隔出一个橱，可以摆放杂物。老人连说：“这个设计，很称心！” 居民们的另一个共性问题是家中杂物多，占据了宝贵的空间。为此，不少居委干部不辞劳苦、不怕麻烦，一次次走进居民家，帮助居民重新规划布局。施工队通过增加吊橱、折叠桌等技术手段，为杂物找到安放的地方，腾挪出装马桶的空间。 康定东路41-42号一处亭子间仅6.5平方米，一对夫妻带两个孩子租住于此。狭小的空间里摆放着高低床、冰箱和大纸箱，纸箱上堆着其他家当。还有一个摆满电饭煲、热水瓶和餐具的小矮柜，这既是餐桌，每晚又是孩子们的书桌。如此拥挤还要挤出1平方米，夫妻俩觉得不可能。 石门二路街道恒丰居委会的干部没有放弃，联合静安置业的施工队，提出方案：向上要空间。施工队加装了一个吊橱，还做了一些搁物架，把地上的部分杂物放到吊橱中，再把冰箱移至吊橱下。原先摆放冰箱的地方刚好装马桶，解决了一家4口的如厕问题。 “只有对杂乱的空间合理布局，增加更多收纳空间，才能腾出地方来装马桶。”做了二十多年室内设计的陈志军，去年为宝山路街道居民做了数百个加装马桶的设计方案，直言腾挪大法的重要性。开头提到的王老太，在施工队的帮助下，挪动大橱，重新布局，也顺利用上了抽水马桶。 第二招：巧排管道 加装1个抽水马桶，就要新增1条排污管。为原本没有管道的老房子增设管道，不仅要避免影响房屋结构，还要解决一个个物理难题：有些居民家地势低，排污管与市政管道相连，容易“倒翻水”；还有的干脆找不到排污出口……解决不了排管问题，就无法告别“拎马桶”。 静安区宝山路街道非旧改地块有701户“拎马桶”，陶桂生老人家住青云路，倒了一辈子马桶。他曾想过装抽水马桶，可家里地面低于路面大半米，污水没法从低处往高处排，只能作罢。 街道社区管理办主任李军民召集施工队现场办公，施工队花了三天时间琢磨出一个解决方案：加装自动增压泵，再装电马桶。记者在陶桂生家看到，马桶水箱后多了个增压泵，排污很顺畅。 早已不抱希望，如今梦想成真，老人深受感动、念念不忘。尽管时隔大半年，面对记者，老人仍能不假思索地说出动工的日期。 陶桂生家是街道打造的“样板卫生间”之一。看到施工难度最大的家庭都顺利用上马桶，其他居民不再观望，欢迎施工队进屋“量体裁衣”。用上新马桶的居民们直呼：“太阳照到我家了！” 除了在物理上找“出路”，更难的是做通左邻右舍的心理工作。老房隔音效果差，不少居民担心抽水马桶声和水流声影响生活；还有人觉得别人家的排污管从自家经过“晦气”。这些难题，都要“梦想改造家”悉心化解。 叶剑苹老人84岁，住在黄浦区寿宁路一处里弄房屋的3楼。由于腿脚不便，每月要花100元请人倒马桶，仍不称心：“他们倒不干净，倒完只肯拿到2楼，我还要拎上来重新洗。”装马桶的消息传来，她第一个去申请。为了减少对其他居民的影响，施工队选择了难度最大的做法：沿着公用楼梯向下排管，尽量远离邻居家的墙壁。 从记者调查来看，排污管大多采取直接出户、外墙走管的方式，以减少对其他居民的影响。在施工过程中，一些街道还要求施工队采用墙头开槽走暗管、管道包裹隔音棉等工艺，并运用雨篷等物件遮挡，尽量让居民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还有一些“疑难杂症”，需要社会单位伸出援手。 黄浦区大林路19弄内共有4户人家，施工队安装马桶时发现，排污管从弄堂口向外找不到出口。如果从房屋后面走，一墙之隔的海文商务楼下面有出口，但要破墙挖路，商务楼会同意吗？老西门街道牌楼居民区党总支书记李焘登门拜访海文商务楼。说明原委，商务楼负责人爽快答应，宁可自己一时麻烦，也要帮居民圆梦。 如今，19弄居民都用上抽水马桶，他们特别提到，以前每逢下雨，弄堂就积水，家里也会进水。管道翻新后，遇到大雨天，也没出现积水。 第三招：赢在细节 不少基层干部提及，在启动“1平方米马桶”工程时，曾遇到不少质疑声：“是不是形象工程”“是不是瞎折腾”……基层干部没有争辩，而是在一个个细节上下足功夫，慢慢改变了居民的态度。 陈影娣家住静安区石门二路170弄一处亭子间，原计划在壁橱旁装马桶。施工时楼下居民反对，要求变更位置。既要不影响楼下，又要找出1平方米空间，只有把马桶摆在饭桌旁。但这样摆，换作是谁，心里都会有疙瘩。祥福居民区党总支书记沈东明和施工队一起想办法，决定加装三面隔板，把马桶与饭桌隔开来。出乎陈影娣意料的是，施工队没有选择常见的白色隔板，而是挑选了柚木色隔板，就像放了一个红木大橱，与其他家具颜色更相配，也就不觉得突兀了。 在装马桶的过程中，装哪里，怎么装，管道怎么排……每个细节，“梦想改造家”都会和居民商量——诚意多了，居民的顾虑就少了。 恒丰居民区一户居民在施工前两次要求改变安装位置，真正施工时，居民看到实物，又投了反对票：“我没想到马桶这么大，摆在那里不好看。”施工队索性现场摆放，直到居民选好位置，才开始施工。 不仅如此，一些施工中的细节也令居民感动。家住宝昌路的李才英和对面母亲家分别装了马桶，施工队特意挑选在她92岁母亲住院期间上门施工，避免施工影响老人休息。老人从医院回家，看到不仅装了马桶，卫生间也焕然一新，脱口而出：“我要活到100岁。” 一些高龄老人、残疾人发现，装好的马桶旁特意增设了扶手，方便他们如厕起身，这是全市不少街道的“标配”。有些街道还根据居民实际情况，将门窗损坏、地板开裂、墙面脱落等小修小补项目也纳入改造，原则性与灵活性结合，部分材料由居民购买，工程队负责施工。这都极大增强了百姓的获得感。 对于马桶的后续维保，政府也没有忘记。比如，不少街道对新装的马桶设置了保修期。黄浦、静安一些居民提到，马桶装完有什么问题，只要拨打电话，施工人员随叫随到。为了进行验证，记者特意拨打了黄浦一支施工队电话，对方将记者误认作居民，连续几天来电，提出要上门查看，直到确认没问题。 细节决定成败，细节也造就了民心工程。记者在调查走访中，不止一次听到这句话：“装了马桶的，没有说不好的。”这句有些绝对的话，是在强调：在加装马桶的前前后后，基层干部们的真心付出，已然赢得了居民的由衷认可。